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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閱讀隨想並非書評,亦不是書籍介紹,只是個人在閱讀作品時夾雜日常生活的感想,與作品內容不一定相關──請別把本文當成評判該作的依據。這就只是一篇帶有讀書心得的普通日記。】

  雖然說是與書本內容不一定相關,但我不得不批評這本書的排版編輯──麻煩您重新翻閱這本書一次好嗎?

  漏字、脫字(特別是「啟蒙」這個詞都變成「 蒙」,合理推測譯者是使用簡體字或其他非編碼字導致電腦無法判讀)、格式轉換錯誤(如橫式破折號未變成直式、英式標點符號「, / .」未轉為中式「,/。」)、括號未統一(時而全形時而半形),以及贅詞(出現過一次的原文名詞翻譯不斷再次出現)……

  看地很煩。真的。還沒看內容就已經被搞地很火大。如果是學位考試的話,這玩意兒應該直接被退稿──不過我相信跟作者與譯者無關,而是編輯排版的問題,畢竟後者對出版品的成敗負更大的責任。別的不說,翻開書皮後方的譯者簡介看看吧,您認為那樣的排版沒問題嗎?

  而且,所有的排版問題不外乎一個「懶」字:懶地再檢查一遍。所以才會這麼荒腔走板。

  或許有人會質疑:文章是看內容,不是看格式,幹嘛對排版問題斤斤計較?

  我的指導教授曾說過:

  「如果連你自己都不願意看第二遍檢查格式,憑什麼要別人認真對待你的內容?」

  就是這樣。當然教授講那番話不是針對我啦……畢竟我國中時期的國文老師很嚴,大學時也被留德的老教授狠批過,所以檢查錯別字跟格式排版已經快變成下意識的動作了。

  但也因此看到別人的錯別字或格式問題時,我更覺得刺眼;而碰到出版品有這些錯誤,著實覺得自己買下這本書是被坑錢。

  另外翻譯問題……如我之前說的,是見仁見智。特別是學術名詞方面,有人喜歡音譯、有人喜歡意譯,而意譯又有採甲學派的觀點、有採乙學者的慣用法……老實說我一直覺得,臺灣或中國大陸應該學學法國,傾國之力編列一套正式的中文翻譯字典,讓學者們好好統合一下翻譯名詞,並且要求華語使用者統一採用,否則一人一把號、各吹各的調,每個人採的翻譯都不一樣,往往讓讀者誤以為講的是不同的東西,讓學術發展繞了不必要的遠路;不過,原文書名是《Inventing Europe: Idea, Identity, Reality》,「Inventing Europe」是否該譯為「歐洲的誕生」,個人覺得大有商榷的空間;畢竟「Inventing」強調一種人為的、非自然力的「創造」,「誕生」卻帶有「自然而然」的意涵。內文因為沒有原文可以對照,所以事實上我也無從判斷翻譯是否貼切,不過在同一領域打滾久了,或多或少可以從一些譯文推敲出原文是怎麼寫的、以及譯者採用的譯法是受哪一學派的影響──甚或是他剛好在讀哪一本書,才會出現那種用詞。

  雖然這本書是2012年出版的,但該書的原文版發表於1995年──距今已二十年了。

  這種世界評論的書籍一般來說是當然越新越好,不過也不表示舊的評論一文不值;例如我愛不釋手的杭廷頓《文明衝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s and the Remaking of World Order)原文是出版於1996年(中文版於1997年出版),至今仍相當有影響力;而這本《歐洲的誕生》,也是同屬於冷戰剛結束時,總結過去的歷史並假設未來趨勢。

  不過,看老書當然是有一些……壞處。比方說某些我們至今已是老生常談的觀點,重新在老書中看到不免覺得是老學究在耳邊叨叨絮絮、心生厭倦,殊不知在出版當時可能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最新創見;另一個最大的缺憾,便是:世界局勢轉變地太快,作者在落筆的時候根本無從預料未來的現今是怎般局面。

  開始閱讀此書的隔天,就發生了「查理週刊」的攻擊事件;闔上書最後一頁時,傳來日本戰地記者後藤健二的死訊;短短一個月之內,恐怖組織ISIS雖不能說是取得極大的「勝利」,但確實氣燄高漲,使得從巴黎到東京、西方與東方的世界各國人心惶惶。在此姑且先不論ISIS的興起、作為及伊斯蘭地區與基督教文明的恩怨情仇(容待下次另文撰述),不過世界局勢演變至此,確實不是德朗提在1995年出版此書時能想像到的。

  1995年,不要說是ISIS,就連蓋達組織(基地組織)也只是剛出現的小流寇;全球剛脫離冷戰,但緊張的情勢尚未消失:蘇聯雖然瓦解,但東歐並沒有迅速被西歐採納,歐洲仍是分裂狀態;美國雖然成為世界唯一的強權,但經濟地位正被日本取代;共產主義的亡魂未散,接替蘇聯成為第一大共產國家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與懸浮在西太平洋上的另一個「中國」──中華民國,大有爆發戰爭的可能;而他們的北方,也有著同樣仍被意識型態一分為二的半島國家:朝鮮/韓國。

  根據杭廷頓在1996年的預測,「兩個高麗」將會和平統一,而「兩個中國」則將以戰爭作終。杭廷頓的立論基礎是以「文明/文化/民族價值觀」為依據,並且當時的情勢,認為朝鮮民族將統一在民主的旗幟下並非無稽之談,而「兩個中國」確實有爆發戰爭的可能;不過,近二十年過去了,朝鮮半島上仍維持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而兩岸反倒是相對走向和平發展(雖然,仍未脫離戰爭的可能)。

  預測錯誤當然是常有的事。重點不在於正確率,而在於當時為何會有這番推測以及錯誤何在──杭廷頓大概是過於強調文化的重要性,而忽視了實質戰略的全球佈局:蘇聯固然是瓦解了,但國際間的彼此抗衡、遠交近攻的遊戲規則仍未改變,因此歐美國家與地中海東岸伊斯蘭國家之間的盟約仍牢不可破,而俄羅斯反倒是跟前蘇聯加盟國搞地不太愉快,只好跑到遠東取暖;這些都超乎杭廷頓的「文明」規範。「兩個中國」的戰爭推斷則是未瞭解臺灣複雜的殖民地歷史(說實在的,現在已經很少臺灣人自認為自己才是正統的「中國」)及中共的經濟崛起,而「兩個高麗」顯然政治上的意識型態與武裝現實仍遠遠高於「民族認同」。

  德朗提在《歐洲的誕生》(真的不太喜歡它的譯名)中的立論,某一部分確實是真知灼見:中歐地區的穆斯林移民與民粹主義在二十年後的現在,確實是歐洲不得不面對卻也無從解決起的大問題。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曾經看似將借由「歐盟」統一起來的歐洲諸國,現在又即將分崩離析──原因不是他所預料的「種族」或「宗教」,而是非常切實的「經濟」。畢竟在蘇聯瓦解的那時,除了是集權政治的崩潰,似乎也象徵著計劃經濟(共產主義)的失敗、自由經濟(資本主義)的全面勝利,而忽略了自由經濟隱藏的危險性──特別是蘇聯瓦解的同時,正表示俄羅斯與東歐國家進入了資本主義的體系、帶來了龐大的廉價勞工與自然資源──自然而然衝擊以勞力密集或第一級產業為主的某些「西歐」國家,亦即葡萄牙、愛爾蘭、義大利、希臘及西班牙等──就是現在被戲稱為的「歐豬五國」(PIIGS)。當然也會連帶導致他們的供應夥伴:法、德、英等工業國的發展;因此歐盟才陷入了當今的泥淖。同樣也是欠缺對經濟的觀察──亦或是對歐美國家以外區域的忽視,當歐洲人在二十世紀末仍相信著下個世紀歐洲將在掘起時,似乎被中國大陸狠狠打了一巴掌──歐洲人原本以為對手是日本。

  似乎也正是對「東方」的情勢漠不關心,所以歐洲根本沒有想過中東地區會以更為激烈的手段對抗歐美國家自十九世紀以來的經濟掠奪──恐怖主義。在德朗提撰文的時代,似乎認為伊斯蘭教僅是移民與工作權的問題,從沒料到穆斯林與基督徒會在自家門前喋血。不過,德朗提也確實明確地指出過這一點:歐洲的形成與凝聚,就是尋找「歐洲以外」的敵人。我們幾乎可以發現當歐洲/歐盟越團結,「歐洲」與「歐洲以外」的衝突就更激烈──如面對中東伊斯蘭國家、雖然位處歐洲但根本是「東方」的俄羅斯,以及遠東的中國及日本在經濟貿易上的糾葛。

  不過,這原本就是一體兩面的東西:認同,同時也代表著排斥

  當要樹立出所謂的歐洲認同時,自然而然就會出現排斥在此認同之外的事物。比方說當歐洲認同指的是以《新約》為主的基督宗教(含天主教、新教、東正教),那麼信仰《舊約》的猶太人與追隨《可蘭經》的穆斯林就會被排斥在外;當歐洲認同是由資產階級主導的市場競爭,那麼照顧弱勢、追求公平的社會主義就會被消滅;當歐洲認同代表的是白種人的優越,那麼有色人種便脫離不了歧視與壓迫。

  所以我個人是非常反對出現任何的「認同」。像是什麼「臺灣認同」之類的東西。

  固然,我們都會有自己崇敬的價值觀,如思想自由、平等平權等等,但不該把某樣價值觀獨尊於一格,那麼就正好與臺灣社會欲推進的「多元價值觀」背道而馳。唯有相互包容與尊重,才是維持和諧與進步的基礎──特別是,臺灣是島國、移民社會,強行要求某一方臣服於另一方的價值觀,將導致動盪與仇恨──讓國家空轉多年的藍綠之爭不就是如此?

  歐洲畢竟離我們太遙遠,並且他們所選擇的道路也非我們所能置喙;只是我們應該能夠選擇避免重蹈覆轍、走出屬於自己的路吧。

 

  2015/2/2 23:57‧因為排版問題,實在無法一口氣看完這本書……看到最後也有點火大,所以才看了近一個月。

 

  ※書籍資料:《Inventing Europe: Idea, Identity, Reality》,作者:傑拉德‧德朗提(Gerard Delanty),譯者:陳子瑜;台北:廣場出版,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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