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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Singing a song of angry men?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這是法國文豪維克多雨果(Victor-Marie Hugo, 1802-1885)的鉅作《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在1982改編成的英文音樂劇中一段緊扣劇情主軸的歌曲,前面四段的歌詞。今年十二月,將改編為電影上映,臺灣則預計於明年上映。

 

   

  【這是電影預告片】

 

  《悲慘世界》原作出版於1862年,是雨果創作歷時最久、規模最浩大的史詩型小說,也是他倒數第二部的長篇小說。相對於雨果充滿哲思及宗教託付的最後一部小說《九三年》(Quatre-vingt-treize),《悲慘世界》或許是雨果對於法國社會最深切寫實的集大成之作。

  當然,與巴爾扎克(Honoré de Balzac, 1799 - 1850)相比,雨果並不是那麼純粹的寫實主義者──事實上,文學史通常冠予他浪漫主義的先鋒頭銜,1831年出版的《鐘樓怪人》(Notre-Dame de Paris,直譯為「巴黎聖母院」)更被視為浪漫主義小說的代表作,然而比起將背景設定於十五世紀吉普賽人與宗教法庭的矛盾,《悲慘世界》卻是直接反應了創作者‧雨果所生活的年代──滑鐵盧戰敗之後,土崩瓦解的法蘭西帝國無論是在經濟、政治、思想各方面的劇變及衝突,更重要的是──人心之間的拉扯與掙扎。

  不過,值得玩味的是,《悲慘世界》的結局仍然透露出雨果對於未來的浪漫嚮往,而真正的寫實主義者巴爾扎克,其短篇集著《人間喜劇》(la Comédie Humaine),恐怕表達的會是比《悲慘世界》還要悲哀的事實──縱使書名恰好相反。

 

  《悲慘世界》小說中最主要的劇情轉捩點之一,即是主角尚萬強Jean Valjean,亦直譯為讓‧瓦爾讓)之養女珂賽特(Cosette)的愛人,馬留斯彭梅西(Marius Pontmercy),決意參與共和黨人的革命,推翻腐敗的七月王朝(Monarchie de Juillet)及路易-腓力國王(Louis-Philippe Ier, 1773 - 1850),而這段劇情在改編成音樂劇之後,便配上了本曲:〈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你可曾聽到人民之聲?)

 

  《悲慘世界》首先在1980年改編為法語音樂劇,作曲者克勞德─米歇爾荀伯格(Claude-Michel Schönberg, 1944-)及亞蘭‧鮑伯利(Alain Boublil , 1941-)皆為法國人(鮑伯利出生於突尼西亞),本曲〈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原本為名為〈À la volonté du peuple〉(在人民意志之下),原歌詞如下:

    (一)

     À la volonté du peuple et à la santé du progress
    在人民意志與建全發展之下
    Remplis ton cœur d'un vin rebelle et à demain, ami fidèle
    將反抗之酒填滿你的心以迎向明天,同志
    Nous voulons faire lumière malgré le masque de la nuit
    我們要點起被黑夜籠罩的光明
    pour illuminer notre terre et changer la vie
    照亮我們的世界改變人生
    (二)
    Il faut gagner par la guerre, notre sillon à labourer
    這場必然贏得的勝利是我等的犁耙
    Déblayer la misère, pour les blonds épis de la paix
    清除苦難以讓和平的山峰發光
    qui danseront de joie au grand vent de la liberté

    令我們歡欣鼓舞是偉大的自由之風

    (重複第一段)
    (三)
    À la volonté du peuple, je fais don de ma volonté
    在人民意志之下,我將犧牲奉獻
    S'il faut mourir pour elle, moi je veux être le premier
    若我們必然面對死亡的話,我願成為第一個
    Le premier nom gravé au marbre du monument d'espoir
    第一個留名於「希望」的紀念碑

 

   

  【法語版】

 

  註:此為小弟拙譯,並非正式譯本

 

  然而真正把《悲慘世界》音樂劇推向全世界的,卻是1982年由喀麥隆·麥金塔斯(Cameron Mackintosh,1946-)及赫柏特·克雷茲莫(Herbert Kretzmer, 1925-)改編的英文版,並於1985年於倫敦首演。在英文版中,〈À la volonté du peuple〉被改為〈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歌詞意境也作了大幅度的調整及修改,英文歌詞如下,並分由劇中的四位共和黨主角輪唱:

 

    【ENJOLRAS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Singing a song of angry men?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COMBEFERRE
    Will you join in our crusade? Who will be strong and stand with me?
    Beyond the barricade is there a world you long to see?
    【COURFEYRAC
    Then join in the fight that will give you the right to be free!

    【ALL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Singing a song of angry men?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FEUILLY
    Will you give all you can give so that our banner may advance
    Some will fall and some will live will you stand up and take your chance?
    The blood of the martyrs will water the meadows of France!

    【ALL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Singing a song of angry men?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英語版】

 

  因為英文版比較長,並且用詞不難,恕我就不獻醜了。

 

  與兩種語言的歌詞相比,法文歌詞比較像是自我抱負的闡釋,帶有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革命情操;然而英文歌詞則更有鼓舞群眾,期許萬眾一心、加入革命行列的熱血激情,於是與法文歌詞相比,英文歌詞似乎更能喚起大家的共鳴──當然英文也在國際使用上比法文更普遍也是理由。

  論藝術表現性來說,原曲採取的是進行曲式,用「呼喚群眾」的歌詞事實上更能配合鼓舞人心的劇情,而這也是《悲慘世界》原作在描寫1832年學生起義時的情境。

 

  1832年學生起義是一段史實故事,通常又被稱為「1832年巴黎共和黨人起義」(Insurrection républicaine à Paris en juin 1832 )或「六月暴動」(June Rebellion),事實上這是一個非常小且迅速被鎮壓的革命,倘若不是雨果在《悲慘世界》針對此事有深刻的描寫,或許就會被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

  正如雨果的描寫,這場起義是由學生主導──雖然名義上是「共和黨」發起對於君主政體的反抗,但事實上實際在巴黎街頭浴血奮鬥的,卻是一群年齡都在十幾、二十歲的青年學生,他們懷抱著夢想與理念,渴望改變迂腐的政府、消弭社會上的貧富差距,並且推翻獨裁自大的君主體制。至於共和黨的政客們,包括曾率兵支援美國獨立戰爭而聲名大噪的拉法葉侯爵(Gilbert du Motier, Marquis de Lafayette, 1757-1834),在學生起義時不僅未予以支持,甚至避走他省,於巴黎孤軍奮鬥的學生們雖然一度獲得國民警備軍的叛變而壯大聲勢,但仍在兩天之內被政府軍的精銳部隊及大砲擊破,造成八百多人傷亡,而整起事件之後,官方報告是九十三名起義軍陣亡,兩百九十一人受傷,一千五百人被捕。當時初在文壇展露頭角雨果曾於報章雜誌極力呼籲當局釋放學生,但最後國王仍將八十二人判重刑,七人被處死。

 

  在《悲慘世界》的故事中,絕大多數的角色,包括ABC之友的成員、暗戀馬留斯的坎坷少女愛波寧(Éponine)、愛波寧的三弟加夫洛許(Gavroche)等人全部都犧牲陣亡了,就連馬留斯也受到重傷,有賴尚萬強的搶救才保回一命,突顯出起義時的慘烈。而起義之後的故事,似乎有意無意間在描寫馬留斯與珂賽特的兒女情長之中,也透露出雨果對於革命、起義的無奈及反感──在《悲慘世界》從18451862漫長的創作歷程中,法國先後經歷了七月王朝、第二共和、第二帝國的政局動盪,雨果本人更在第二帝國時期因觸怒拿破崙三世Charles Louis-Napoléon Bonaparte, 1808-1873)而流亡海外,或許當時的雨果已對共和體制感到絕望──畢竟拿破崙三世可是經由民主選舉而稱帝的。

 

  儘管如此,音樂劇《悲慘世界》並沒有把這段起義視為失敗的過去,而是迎向未來的過程;〈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除了始終是劇中的主旋律之外,更在最後再現了一次,除了反映出尚萬強一生的奮鬥,更象徵對於未來的美好期許。

 

  1989年六月四日,這首曲子曾在天安門廣場上傳唱著。

  相較於1832年的學生起義,天安門事件至今犧牲人數仍不明,從一百八十人到六千人不等,受傷人數可能高達一萬人。

  1832年的學生起義十六年後,七月王朝被推翻,成立了第二共和。只可惜第二共和只維持六年,拿破崙三世便稱帝;直到十八年後才成立第三共和,隨後又因納粹的侵略結束了七十年的政體,至今法國已進入第五共和,而實現可追溯至十八世紀初啟蒙運動及數百年來革命先烈所訴求的理想國度,似乎仍為時尚早;但這並不意味著因為夢想難以達成,於是就應該放棄夢想!

 

  相對於深陷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對岸,我臺灣雖然實踐了民主共和,但仍正在被僵化的官僚體制及財閥侵蝕我們得來不易的自由平等,近日甚有輕蔑青年的力量、叫學生「有種去革命」的發言,是的,我們學生應該要革命,青年是該革命,是該吶喊,特別是當掌權者一意孤行、把教育體制、傳媒系統以及就業機制當兒戲時,只為保障自己官位及圖私特定團體時,青年更該有所為,以顯示我們不是任人宰割的白老鼠,然而,別忘了,誰能保證一旦我們真正玩刀弄槍起來,你們這些唆使青年的「大人們」會不會像拉法葉侯爵一樣獨善其身!

  我們的革命不該是情緒化地以暴制暴,而在議會之上口不擇言也不是民主精神的體現,我們的革命應當是理性的,並且是運用現代的傳播媒介──如網路,不斷地宣揚我們的理念,且把這些理念分享給或許可能會被官僚及財閥遮蔽的大眾。

  只要青年在這個社會上還存在,這樣的熱情就不會被撲滅──青年是改變社會的力量,無論社會上的既得利益者如何阻止青年,就算拿坦克車來壓,也遲早有一天會被推翻,更何況現在我們所面對的,只是言語之間的暴力,只是混淆議題的口水戰,只是拿著攝影機與麥克風不負責扭曲事實的少數人!

  我們爭的不會是一時,而是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總會有一天,被少數既得利益者奴役的我們會獲得解放!

 

  2012/12/05 00:51‧原本並不打算寫成這樣,但為時事所激。

 

  2013/08/28 21:34‧補述:〈一個暑假的「微革命」,我們得到了什麼?

  2014/3/28 14:08‧補述:關於服貿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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